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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老屋后的槐花树

    信息发布者:强对流
    2019-04-25 12:15:09   原创

    不知不觉间,又到了槐花飘香的季节。高速路边、河道坡上、沟沟坎坎,到处都是。以至于同事们说去钩槐花,我也就跟着去了。干枯的渭河河道边上种满了洋槐,含苞的、已开的、开过的,一簇簇、一串串,白白的、甜甜的,挂满了洋槐枝头,风儿袭来,那一阵阵迷人的甜香不仅勾引着我的味蕾,还勾引着我的思绪,我似乎又看见了我的老屋,老屋后的槐花树。


    驻足在那条早已忆不起模样的巷子,想寻觅老屋的影子,却怎么也辨不来早前老屋的位置,老屋早已成为了别人家的院子,早已是物是人非,可在我的记忆中,在这个又是槐花飘香的季节里,闪闪跳动着的那一个个场景像电影倒带一般浮现在了我的眼前。那黑漆的木门,长长的巷子,厚实的土墙,小小的院子,随风微动的秋千,高高的桑树,屋后的洋槐,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……

    老屋后头有两棵槐花树,每到四月中旬,奶白色的槐花便如串串可爱的风铃挂满枝头,摇曳着醉人的身姿,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,在这人间四月天里招蜂引蝶,当然,还有我们这帮孩子。每每这时,奶奶便拿来钩子,用铁丝牢牢绑在长长的竹竿上,父亲在房檐角落找好地儿,支起长梯子,爬上房顶,低的地方就顺手折下,高的地方就用奶奶扎好的涝钩勾住较繁的槐花枝,快速转动竹竿,轻松的就拧断槐树枝,扔到院子里。奶奶领着我们把白白的槐花一串一串撸下,放进竹筛子,调皮的孩子们则偷偷捏串生槐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嘴巴,大口嚼起来,甜甜的槐花汁和着口水一同流下来,用袖子擦去口水,想再吃一串,却被奶奶及时阻止,“狗娃,这东西生吃多了不好,婆给你蒸熟再吃。”

    奶奶端起满筛子的槐花,急忙回灶房,洗干净,沥干水分,拌上干面粉,用手来回不停的搅拌,直到面粉充分包裹槐花,奶奶说,这样做出来的槐花筋道、入味。槐花拌好后,锅里添上水,放上爷爷用竹子划成片状做成的荆耙,铺上一层用水浸过的纱布,倒入拌好的槐花麦饭,在大铁锅上盖一层厚厚的用麦秆结成的席子,加上大大的木头锅盖,奶奶顺手还要放上一块砖头,压实锅盖。麻利的备好一切后,奶奶便坐在风箱前“呼哧呼哧”的煽起风箱,我则趴在她腿上,手里拿着偷偷藏起的还未盛开的槐花吃了起来,奶奶和蔼的笑道,“少吃些,少吃些,蒸熟了,狗娃多吃些。”我则咯咯咯的笑了起来,香甜的槐花早已下肚。

    槐花麦饭蒸好后,趁热,或拌糖吃,软软甜甜,或拌上和好的调和水,放上煎油泼好的辣子,蒜锤子砸好、油泼好的蒜泥子,那个香啊,那个馋啊,闭着眼似乎闻到了那个香味。

    随着我一年年长大,绑涝钩子的竹竿也越弥越长,老屋后头的槐花树也越长越高,但是能够到的槐花越来越少,只因年复一年树枝低的地方经常被折断,时间一长,低的树枝都折没了,高的慢慢够不着了,槐花越来越少了,奶奶额头的皱纹也越来越多了。

    记得那是上学五一放假,馋嘴的我迫不及待的回到家,嚷嚷着要吃槐花麦饭,那时已至五月,大多洋槐早已过了花期,就是有槐花,都老了,不鲜不嫩了,很是失望,放假回家盼得就是能吃上一碗槐花麦饭,可还是迟了。第二天,奶奶带着我满村子的转悠,终于在村西边找到一棵槐树,花已经开得很大了,但奶奶还是踮起脚,挑拣着好的、稍微嫩的槐花,那一幕怎能叫人遗忘。我美美的吃了一顿槐花麦饭,回味着槐花麦饭的香甜,跟奶奶诉着多日不见的思念,说着学校里的新鲜事,给奶奶洗洗头发,擦擦身子,剪剪指甲,給奶奶说好哪个药什么时候吃,吃多少,反反复复叮嘱着,她不停的点头,“狗娃,你去吧,在学校要好好学,下回放假了再看婆。”

    离家的日子里,思念越深,乡愁便越浓,心中总有藕断丝连般的牵挂,离家的梦境里,总有奶奶坐在旧藤椅上的身影,她依旧顶着淡蓝格子手帕,穿着斜襟子粗布衣服、蓝色裤子、黑布鞋,拿着旧蒲扇,慈祥的面孔对着我笑,嘴里念着曾经哄我入睡的口婆:“马蹄杠,红杆杆,额是额婆滴心坎坎,额婆把额打一把,额把额婆卖了去,额爷回来要老婆,一斗荞麦换两个……”梦醒后,只留下清泪两行,再也吃不到奶奶做的槐花饭了。


    近几年来,吃槐花麦饭的心境大不如从前,自己虽然也买来做,但总觉得缺些什么。如今,又是槐花飘香季,街上卖槐花的小贩估计也多起来了。今日,随同事去撸了些来,看着如同当年一样奶白色的槐花,心里五味杂陈。当年折槐花的涝钩子已经锈迹斑斑,盛槐花的竹筛子依旧孤单的挂在门檐上,蒸槐花用的荆耙、麦秆结的席子、大铁锅、木锅盖也静静的搁在灶房,只是上面沾满了灰,挂满了蛛网,物件都在,可蒸槐花的人却今生再难见。

    今日入夜,会不会梦见槐花开满了老屋,父亲站在梯子上钩槐花枝,其他人说笑着撸槐花,奶奶笑眯眯的看着我,“狗娃,婆给你蒸麦饭,你等一哈。”

    我折下一串槐花,放进嘴里,和着泪水,轻轻的嚼,浓烈的香甜渗入心底,就如同当年的槐花麦饭,似乎还是那个味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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